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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加坡淘书二三事

2000-02-23 来源:中华读书报 周宪 我有话说

大凡读书人,淘书之乐皆有之。所不同的只是在不同时间、不同地点淘书,不同的人体验不同。本人近新加坡讲学时,颇有一些值得记叙的淘书意趣。

虽然在新加坡华人属主流社会,但英语却是第一官方语文。所以,在新加坡买英语书籍自然相当便利。初到新加坡,住在The City Bayveiw酒店,这一带虽算不上闹市区,但在不大的新加坡,也属于市中心了。出门不远是国家图书馆和国家美术馆,总统府也不过5分钟步行路程。讲课之余,我四处闲逛,不经意中发现附近有一家颇具规模的英文书店。外观是稍嫌局促的殖民地时代的建筑,里面十分阔绰和现代。然而,这家的书籍品种和水平却不敢恭维,兴许走的是“大众路线”,有品味和高水平的学术著作难觅踪影,走出书店我于是有一先入之见:在新加坡甭想淘得高质量学术书籍。翌日,上课时我慨陈此番感悟,但本地学生很是不服气,有言劝曰:老师不妨去乌节路的Borders书店看看。我心里虽不抱奢望,但想购得几本好书的念头却老是在作祟。抽了空,一人径直奔乌节路去了。

乌节路算得上新加坡最最热闹的地段,而Borders书店坐落在乌节路最热闹的路口,店面并不起眼,一座体量不大的建筑,但极具现代主义风格,里面整整一个楼面都是营业间。我进去时是正午时分,出来时天已经摸黑,一次竟在里面驻足了四小时之久。

一进门就有先声夺人之感,两个设计颇为吸引人,一是削价旧书,二是新书展示。新与旧相互映照,各有其诱惑力。旧书的诱惑显然在于其价格,而新书的魅力则在于新信息,价格则没商量!廉价旧书多为通俗之作,但也不乏专业书。我一眼瞥见两套令人心动的书,一套是现代主义绘画大师研究论著,其中《塞尚的艺术》(TheArtofCezanne)、《马蒂斯的艺术》(TheArtofHenriMatisse)和《雷诺阿的艺术》(TheArtofRenoir),每本近五百页,两百幅图,售价之低难以置信,每本新币$6.99,折合人民币才35元左右。另一套是ParragonBook公司出版的现代主义艺术流派画册,诸如《印象派》、《表现主义》等等,每本画册也只标价新币$6.99。此等价钱在国内绝对无法买到。不过,倘若以为书价都是如此便宜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待我走到陈列的新书前一看,价格惊人地飚升,陡然翻了许多倍。从克林顿、希拉里等名流的书,到福山、吉登斯等学界泰斗的新作,林林总总,十分抢眼。但价格不菲,多在35到60新币之间。看来,此种购书格局显然是有意为之,让廉价旧书和高价新书同时激发淘书者的冲动。我心里盘算着,这机会难得,好歹得破费了!

书店内部,一排排几乎挨着天花板的巨型书架比肩接踵。我一口气挑出了七八本早就想要的书,其中有美国哲学家丹托的《艺术终结之后》(ArthurDanto,AftertheEndofArt,这本书最近《美国美学和艺术批评杂志》有多篇书评褒奖),拉比诺新编的福柯文集《伦理学:主体性与真理》(Ethics:SubjuctivityandTruth),法国社会学大师布尔迪厄的成名作《区分:趣味判断的社会批判》(Distinction:ASocialCritiqueoftheJudgementyofTaste),德国美学家伊瑟尔的新作《虚构与想像:图绘文学人类学》(WolfgangIser,TheFictiveandtheImaginary:ChartingLiteraryAnthropology),以及如日中天的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的《新保守主义》(TheNewConservatism),后现代代表人物利奥塔的《后现代的寓言》(PostmodernFables)。加上六七本削价书,几近人民币千元。这时,我不得不暂时压制占有更多新书的欲望,半带着满足,半带着遗憾,依依不舍地离开了Borders书店。

自从有了此番购书的满足后,想得到更多书的欲念急剧膨胀起来,一有空闲就溜进Borders书店,前后不知多少次。理由很简单,买不起的书,多看看也好,可以多了解些信息嘛!这以后,上课时我一改过去之偏见,盛赞在新加坡买英文学术书籍之便利,只是书价让人望而却步。回想几年前我在汉城讲学,去过一家号称全韩国最大的书店Kyobo,那里我常淘得好书。Koybo书店对近三年新书和以前的老书区别对待,完全两种价格。新书虽也价格不菲,但几年前的旧书价格却相当便宜,一本三四百页的学术著作,不过人民币几十元而已。记得当时购得法国哲学家杜夫海纳的鸿篇巨制《审美经验现象学》,也不过80元人民币而已。按新加坡学生过去的规矩,在课程结束时要送给老师一件礼物,学生们见我如此爱书欲罢不能,就决定这回不送什么纪念品,干脆送书得了。读书人知书达理,收受他人礼物多惶惶然,但接受赠书,虽说不上心安理得,却也没有更多心理负担。于是,我怀揣着学生送的专用购书券,又二次直奔Borders书店。进门后先盘算着哪些书非买不可,然后仔细地从书海中逐一挑出。其中有:资料极丰富的文集《学理中的艺术:1815-1900》(Harison&Woodeds.,ArtinTheory:1815-1900),一本研究本雅明的经典之作《看的辩证法》,(SusanBuck-Morss,TheDialectcesofSeeing:WalterBenjaminandtheArcadesProject),晚近热门的视觉文化著作三本:《图像理论》(W.Mitchell,PictureTheory),《解释视觉文化》(Heywood&Sandywelleds,InterpretingVisualCulture),以及《在公共文化中的现代艺术》(ThomasCrow,ModernArtintheCommonCulture),还有一本文学理论专著《从新批评到解构主义》(ArtBerman,FromtheNewCriticismtoDeconstruction)等等。

在新加坡买英文书的确很是方便,但中文书的市场也不可小觑。离我住的酒店不远处,有一名曰“书城”的大楼,云集了专营内地、香港,台湾和新加坡本地中文书以及外文书的多家书店。最气派的当属连锁PopularBooks。经营内地图书的书店有好几家,品种也是应有尽有,既有不少文革前的旧版书,又有内地新出的各种著作。新书价格以人民币定价数额一半的新币价格售出,一本人民币20元的书,要卖到新币10元(约人民币50元)。这几乎成了当地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。专营台湾书最有名气的是友联书店,铺面阔绰,品种丰富,从通俗到学术各种层次的书都有。朋友告知,新加坡还有一家规模更大的台湾书店,可惜没有时间前往。新加坡虽是个小小城邦,但却是中西文化融汇之地,中华文化交融之处,对内地淘书者来说,即使算不得是“天堂”,倒也有颇有些得天独厚之处。

在新加坡,书店不仅是买书看书的去处,同时也是休闲、餐饮的好地方。无论是在Bor?ders书店,还是在“书城”,都是如此。Borders书店在较大的空间里巧设了不少张沙发,供人休息,一边坐着一边看书,很是惬意。据说这家书店里的西餐厅更是闻名遐迩,去Borders书店买了书而没去西餐厅,这是十足的遗憾。“书城”里的中国餐馆更是吃客盈门,生意兴隆。我几次在“天津楼”就餐,目睹了客满的热闹。有一回在Borders书店,为了等一张空闲的餐桌,我和朋友竟足足等了不下于二十分钟。

说到这里,国外书店的一个做法值得提倡,比如Borders书店,设有几个电脑查询的服务台,当读者询问某本书是否有时,服务人员很快会答复。不仅如此,他们还可以为你开出一批此类书籍。如果现在没有,可以专门为你订购。更值得效仿的做法是,如果你需要,他们可以很快打印出你感兴趣的某类图书目录表。如果你在那里登记一下,该书店还可以定期向你邮寄特定的书目。大凡读书人,淘书之乐皆有之。所不同的只是在不同时间、不同地点淘书,不同的人体验不同。本人近新加坡讲学时,颇有一些值得记叙的淘书意趣。

虽然在新加坡华人属主流社会,但英语却是第一官方语文。所以,在新加坡买英语书籍自然相当便利。初到新加坡,住在TheCityBayveiw酒店,这一带虽算不上闹市区,但在不大的新加坡,也属于市中心了。出门不远是国家图书馆和国家美术馆,总统府也不过5分钟步行路程。讲课之余,我四处闲逛,不经意中发现附近有一家颇具规模的英文书店。外观是稍嫌局促的殖民地时代的建筑,里面十分阔绰和现代。然而,这家的书籍品种和水平却不敢恭维,兴许走的是“大众路线”,有品味和高水平的学术著作难觅踪影,走出书店我于是有一先入之见:在新加坡甭想淘得高质量学术书籍。翌日,上课时我慨陈此番感悟,但本地学生很是不服气,有言劝曰:老师不妨去乌节路的Borders书店看看。我心里虽不抱奢望,但想购得几本好书的念头却老是在作祟。抽了空,一人径直奔乌节路去了。

乌节路算得上新加坡最最热闹的地段,而Borders书店坐落在乌节路最热闹的路口,店面并不起眼,一座体量不大的建筑,但极具现代主义风格,里面整整一个楼面都是营业间。我进去时是正午时分,出来时天已经摸黑,一次竟在里面驻足了四小时之久。

一进门就有先声夺人之感,两个设计颇为吸引人,一是削价旧书,二是新书展示。新与旧相互映照,各有其诱惑力。旧书的诱惑显然在于其价格,而新书的魅力则在于新信息,价格则没商量!廉价旧书多为通俗之作,但也不乏专业书。我一眼瞥见两套令人心动的书,一套是现代主义绘画大师研究论著,其中《塞尚的艺术》(TheArtofCezanne)、《马蒂斯的艺术》(TheArtofHenriMatisse)和《雷诺阿的艺术》(TheArtofRenoir),每本近五百页,两百幅图,售价之低难以置信,每本新币$6.99,折合人民币才35元左右。另一套是ParragonBook公司出版的现代主义艺术流派画册,诸如《印象派》、《表现主义》等等,每本画册也只标价新币$6.99。此等价钱在国内绝对无法买到。不过,倘若以为书价都是如此便宜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待我走到陈列的新书前一看,价格惊人地飚升,陡然翻了许多倍。从克林顿、希拉里等名流的书,到福山、吉登斯等学界泰斗的新作,林林总总,十分抢眼。但价格不菲,多在35到60新币之间。看来,此种购书格局显然是有意为之,让廉价旧书和高价新书同时激发淘书者的冲动。我心里盘算着,这机会难得,好歹得破费了!

书店内部,一排排几乎挨着天花板的巨型书架比肩接踵。我一口气挑出了七八本早就想要的书,其中有美国哲学家丹托的《艺术终结之后》(ArthurDanto,AftertheEndofArt,这本书最近《美国美学和艺术批评杂志》有多篇书评褒奖),拉比诺新编的福柯文集《伦理学:主体性与真理》(Ethics:SubjuctivityandTruth),法国社会学大师布尔迪厄的成名作《区分:趣味判断的社会批判》(Distinction:ASocialCritiqueoftheJudgementyofTaste),德国美学家伊瑟尔的新作《虚构与想像:图绘文学人类学》(WolfgangIser,TheFictiveandtheImaginary:ChartingLiteraryAnthropology),以及如日中天的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的《新保守主义》(TheNewConservatism),后现代代表人物利奥塔的《后现代的寓言》(PostmodernFables)。加上六七本削价书,几近人民币千元。这时,我不得不暂时压制占有更多新书的欲望,半带着满足,半带着遗憾,依依不舍地离开了Borders书店。

自从有了此番购书的满足后,想得到更多书的欲念急剧膨胀起来,一有空闲就溜进Borders书店,前后不知多少次。理由很简单,买不起的书,多看看也好,可以多了解些信息嘛!这以后,上课时我一改过去之偏见,盛赞在新加坡买英文学术书籍之便利,只是书价让人望而却步。回想几年前我在汉城讲学,去过一家号称全韩国最大的书店Kyobo,那里我常淘得好书。Koybo书店对近三年新书和以前的老书区别对待,完全两种价格。新书虽也价格不菲,但几年前的旧书价格却相当便宜,一本三四百页的学术著作,不过人民币几十元而已。记得当时购得法国哲学家杜夫海纳的鸿篇巨制《审美经验现象学》,也不过80元人民币而已。按新加坡学生过去的规矩,在课程结束时要送给老师一件礼物,学生们见我如此爱书欲罢不能,就决定这回不送什么纪念品,干脆送书得了。读书人知书达理,收受他人礼物多惶惶然,但接受赠书,虽说不上心安理得,却也没有更多心理负担。于是,我怀揣着学生送的专用购书券,又二次直奔Borders书店。进门后先盘算着哪些书非买不可,然后仔细地从书海中逐一挑出。其中有:资料极丰富的文集《学理中的艺术:1815-1900》(Harison&Woodeds.,ArtinTheory:1815-1900),一本研究本雅明的经典之作《看的辩证法》,(SusanBuck-Morss,TheDialectcesofSeeing:WalterBenjaminandtheArcadesProject),晚近热门的视觉文化著作三本:《图像理论》(W.Mitchell,PictureTheory),《解释视觉文化》(Heywood&Sandywelleds,InterpretingVisualCulture),以及《在公共文化中的现代艺术》(ThomasCrow,ModernArtintheCommonCulture),还有一本文学理论专著《从新批评到解构主义》(ArtBerman,FromtheNewCriticismtoDeconstruction)等等。

在新加坡买英文书的确很是方便,但中文书的市场也不可小觑。离我住的酒店不远处,有一名曰“书城”的大楼,云集了专营内地、香港,台湾和新加坡本地中文书以及外文书的多家书店。最气派的当属连锁PopularBooks。经营内地图书的书店有好几家,品种也是应有尽有,既有不少文革前的旧版书,又有内地新出的各种著作。新书价格以人民币定价数额一半的新币价格售出,一本人民币20元的书,要卖到新币10元(约人民币50元)。这几乎成了当地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。专营台湾书最有名气的是友联书店,铺面阔绰,品种丰富,从通俗到学术各种层次的书都有。朋友告知,新加坡还有一家规模更大的台湾书店,可惜没有时间前往。新加坡虽是个小小城邦,但却是中西文化融汇之地,中华文化交融之处,对内地淘书者来说,即使算不得是“天堂”,倒也有颇有些得天独厚之处。

在新加坡,书店不仅是买书看书的去处,同时也是休闲、餐饮的好地方。无论是在Bor?ders书店,还是在“书城”,都是如此。Borders书店在较大的空间里巧设了不少张沙发,供人休息,一边坐着一边看书,很是惬意。据说这家书店里的西餐厅更是闻名遐迩,去Borders书店买了书而没去西餐厅,这是十足的遗憾。“书城”里的中国餐馆更是吃客盈门,生意兴隆。我几次在“天津楼”就餐,目睹了客满的热闹。有一回在Borders书店,为了等一张空闲的餐桌,我和朋友竟足足等了不下于二十分钟。

说到这里,国外书店的一个做法值得提倡,比如Borders书店,设有几个电脑查询的服务台,当读者询问某本书是否有时,服务人员很快会答复。不仅如此,他们还可以为你开出一批此类书籍。如果现在没有,可以专门为你订购。更值得效仿的做法是,如果你需要,他们可以很快打印出你感兴趣的某类图书目录表。如果你在那里登记一下,该书店还可以定期向你邮寄特定的书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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